“进来吧。”
丽妃的声音很好听,就像山间清泉般沁人心脾。
“你……是,民女苏姣姣,见过丽妃娘娘,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差一点又暴露了自己,苏姣姣掐了下大腿才反应以来。
“苏?”丽妃慵懒的声音传来,隔着珠帘,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淡衫的婀娜女子,斜斜地靠在贵妃椅上。
“苏姣姣,民女叫苏姣姣。”她唯恐丽妃忘了,赶着热度重复了一遍。
“哪儿人?”
“祖籍……云,生于似锦城郊,长于荒山野岭,民女也不知道。”为了表露自己的无知愚昧,苏姣姣只得硬着头皮装傻充愣。
贵妃椅上女人“哦”了声,一双纤纤玉手搭在宫女腕上,缓缓掀起珠帘,一张白皙光滑的脸蛋露出来,也是个倾城的美人胚子。
秦添心尖儿上的人?
不然苏姣姣想不出来,还有什么理由让许太医这么帮衬秦添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丽妃慢慢走近,只觉得苏姣姣身上有某种熟悉的味道,便愈发想仔细看看。
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如水中待放的莲花,浊而不妖,
“许太医,叫你来的?”
丽妃早有耳闻,太医许氏对他的景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但没料到居然送来个不相干的姑娘。
还是太医院的装束,生得也不怎样样,可以说是极度丑陋的。
丽妃一时也没搞懂许太医和秦添,二人搭戏台子意欲何为。
收留她?
还是—丽妃忽然想起,不日前秦添的现身,说是要找柳儒,难道说因为她?
“你们都下去。”
伺候她的少说有二十来人站在屋内,另还有十人分散在看不见的地方,比如暗门内,或是柜子里,都是金崇为保护她。
“谁派你来的?”
“回娘娘,许太医。”苏姣姣当然不会扯出司迩利,毕竟还不知道丽妃是敌是友。
“他可没这么大权利,弄有一个姑娘家进宫,还是太医院。可曾学过医?可曾问过诊?进宫前在做什么?”
“回娘娘,要饭。”苏姣姣说的云淡风轻,丽妃听了可一个字都不信。
苏姣姣要饭,怕不是赖着司迩利家的口粮。
“好好说话,大家都是女人。”
丽妃对她的防备之心没有那么重,到底是司迩利那边的,只是真心还是假意,那就得考验考验她一下了。
“不,”苏姣姣跪在地上退了好几步远,小心翼翼地否认道,“您是天子的女人,而民女至今未婚配,还是个黄花闺女。”
丽妃心头微微一颤,这女子看上去不谙世事,蹦出来的每个字倒都能把人气的半死。
“苏姣姣,太医院就是这么教你同娘娘说话的么?”丽妃显然不高兴了,何曾被个相貌丑陋的下人给说道了。
她根本不屑于成为金崇的女人,但确实没法从头来过。
秦添真的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。
丽妃还没入宫的时候,便悄悄将年少的欢喜藏于心里;可当喜欢的少年再出现,溢于言表的喜悦和复杂油然而生。
这就好比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—即使金崇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。
不过这一茬,苏姣姣完全弄反了。
“娘娘说的是,但—”苏姣姣推敲着丽妃的语气,算着她应当和司迩利不是一腿的,遂鼓起勇气娓娓道来,“但这规矩,民女是和秦大人学的。”
还秦大人……
丽妃也痴心妄想过这样亲昵的称呼,可好像秦添的每一次露面,都是他先躬身行礼。
而她完全没机会这样喊他:秦大人、祭司大人,不论哪一种,都是丽妃想叫的。
“几日前,柳儒去了趟丞相府;几日后,你就主动投怀送抱了。难道不是想争宠?”
丽妃见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,干脆直接拿这荒唐的事情栽赃于她。
在后宫,非主事娘娘点头,女子凡动了勾引皇帝的心思,那必得被处死,即刻斩首。
丽妃生性不喜杀戮,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,面对苏姣姣,总是控制不住地恼火。
苏姣姣仿佛是丽妃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样,久久都不能离去。
“民女,想报仇。”苏姣姣也是坦荡,什么爱恨情仇,复仇任务大过天。
“我凭什么帮你?”
“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,当今太后娘娘。”
婆媳矛盾是所有种族都存在的,更何况在三千佳丽的皇家后宫。
丽妃心底微微泛起了涟漪,倘若真能扳倒太后的话,皇后和其他姊妹也都解放了。
可理智还是很强烈,丽妃朝她喝道,“休要胡说,她可是陛下的母亲。”
“隔层肚皮隔层心,既不是亲生的,也不是养大的,娘娘您以为如何?”
苏姣姣推己及人,不给丽妃一丝喘息的余地。
丽妃不是不为所动,是不敢为所动。
为了明哲保身,不惜糟践自己的身子,才成功逃脱太后的魔掌。
难道要因为眼前女子的寥寥数语,就拿整个丽景苑的未来去搏一把?
丽妃退却了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指着苏姣姣吼道,“滚回去,我就当你没来过。”
整一宫的人命,丽妃还是选择了放弃。
苏姣姣比谁都明白,要想改变命运,只有拿起武器捍卫自己。
路是走出来的,是杀出来的,可不会躺在原地,等你去发现。
“那么秦添呢?”
苏姣姣早就做了两手准备,如果太后作为共同敌人的说辞不够,那么男人是时候派上用场了。
且不说丽妃对秦添什么个心思,苏姣姣反正是察觉了秦添对丽妃的不一样。
丽妃却没想到,苏姣姣拿他当靶子,似乎笃定了她会改变主意。
丽妃故作镇定,更是冷冷说“直呼祭司大人名讳是死罪。”
苏姣姣狂狷一笑,“那么,民女不知,陛下知道枕边人,红杏出墙,又如何?”
“你放肆!”
“娘娘紧张什么,陛下那么多枕边人呢。”苏姣姣一本正经地乱牵红线,全然没有顾及到真实性。
原先心静如水的丽妃,居然因为一个丑女,在殿内大发雷霆,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,茶盏、花瓶、玉器……没到半个时辰的工夫,外头的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。
“什么情况?”
丽妃和苏姣姣在殿中谈话不得痛快,金崇正好处理完政务来到丽景苑。
“参见陛下!”
掌事宫女心里一慌,赶紧半跪在地,扯了一嗓子,希望里头的二人能听见。
“丽妃怎么了?老远就听到摔东西的声音,谁惹她生气了?朕不好好惩治他!”
金崇一路数落着,一路往前走去,眼瞅着快到殿门口了,秦添竟是在身后叫住了他。
“陛下!”
秦添也是来找人的,只是脚步比金崇慢了点儿,此番不得不想法子转移视线。
“秦添,有什么事晚点再说。”
好不容易得空的金崇,哪里能忍的了自己女人哭唧唧,巴不得飞到身边去哄她。
“陛下且慢。”
秦添第一次撒谎不自然,想了半天憋出句,“镇国公说,云隐寺失火是……”
果然,云隐寺失火的来龙去脉,更能吸引金崇;但秦添的高兴不到三秒,只听到天子来了句,“烧了也好,没什么威胁了。”
所谓的威胁,不过是原主,有一把能开启密室的钥匙。只是一并都化为灰烬,再想开启密室,拿到太后的全部罪证,有点遥不可及。
金崇刚说完,摔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金崇刚要推门而入,秦添几乎是闪来的,拽着一双胳膊说,“是我放的火,是我。是我要烧了那里,为了扫除一切。”
不光是金崇吃了一惊,殿内的另一人听得更是清楚,一个字都不差。
秦添要烧死原主,这是最令苏姣姣心寒的。
那么痴恋的人,当真下得去狠手?
“快躲后面去,我同陛下说几句就好。”丽妃看出了苏姣姣受了不小打击,便推搡着人先找个能藏身的地方。
“……你为什么帮我?”在衣柜门掩上的前一刻,苏姣姣忽然抓住丽妃的手问道。
丽妃则是脱口而出:“因为他。”
然后轻轻拉紧柜门,转身走向殿外,缓缓打开门便看见一副罕见的画面。
金崇和秦添在地上滚成一团,没有护卫敢上前拉架,俩人的脸上到处都是血迹。
丽妃很想第一时间去给秦添拭血擦药,但她不能,她是金崇的妃子,不可以明目张胆着关心其他男人。
“去拿药箱,快。”她谴着宫女去了,自己则是直接走到中间,闭着眼睛等着一方或者双方的攻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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